欧盟考虑新一轮制裁之际，德国雇主联合反对俄天然气禁令

记者 | 安晶

继宣布禁止从俄罗斯进口煤炭后，欧盟正在商讨对俄的第六轮制裁，将再次涉及到能源领域。

德国雇主和工会协会最新发表联合声明，警告立刻与俄天然气脱钩将导致德国企业停工、工作岗位长期流失。

上周末，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透露下一轮对俄能源领域的制裁将涉及石油领域，她并未提到天然气。

但欧盟律师的初步调查警告，如果欧盟企业按照俄罗斯要求用卢布支付天然气订单，将违反欧盟制裁。是否用卢布支付俄天然气，成为了欧盟各国急需解决的难题。

据美联社4月18日报道，德国雇主协会联合会主席杜尔格尔（Rainer Dulger）和德国工会联合会主席霍夫曼（Reiner Hoffmann）当天发表联合声明，反对欧盟立刻对俄罗斯天然气实施禁令。

声明警告，立刻停止从俄罗斯进口天然气将导致德国生产损失、企业停工、进一步逆工业化以及工作岗位“长期流失”。

2021年，欧盟有45%的天然气进口来自俄罗斯。德国则有55%天然气、34%石油和45%煤炭来自俄罗斯。德国副总理兼经济部长哈贝克在最新采访中警告，立刻对俄罗斯天然气实施禁令将威胁到德国的社会安定。

德国雇主协会和工会联合会的声明指出，欧盟制裁的目的应该是让俄罗斯承压，同时减少对实施制裁国家的冲击。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没有看到这一点。”

彭博社本月初援引俄罗斯央行数据报道，由于国际石油和天然气价格飙升，虽然西方国家实施了多轮制裁，但俄罗斯今年第一季度的经常账户盈余比去年同期上涨了2.5倍。

今年第一季度，俄罗斯的石油和天然气售价升至多年来的高峰。该季度俄罗斯的经常账户盈余达到582亿美元，远高于去年第一季度的225亿美元。俄罗斯财政部预计，4月俄罗斯将获得96亿美元的额外石油天然气收入。

环境和健康研究机构CREA的统计显示，从俄乌战争开始至今，欧盟就化石燃料进口向俄罗斯共支付了363亿欧元，其中234亿为天然气。

各国中，在进口俄罗斯天然气上花钱最多的国家包括意大利、德国、斯洛文尼亚、匈牙利。意大利总理德拉吉近期正密集访问非洲和中东国家，以降低意大利对俄罗斯能源的依赖。

本月早些时候，阿尔及利亚石油天然气公司与意大利签署协议，以加大对意大利的天然气供应。德国政府则计划到今年夏天，从俄罗斯进口天然气占比降到24%，到2024年夏天基本摆脱对俄罗斯天然气的依赖。

但在逐步摆脱对俄罗斯的依赖之前，欧盟各国正面临一个更急迫的问题：是否用卢布支付俄天然气订单。

3月底，俄罗斯总统普京签署总统令，要求“不友好国家”以卢布进行天然气贸易结算，欧盟成员国全体都在“不友好国家”名单上。新规于4月1日生效，俄罗斯警告如果各国拒绝以卢布付款将被视为违约，后果由买方承担。

俄罗斯总统新闻秘书佩斯科夫本周一表示，从4月1日开始供应的天然气费用将在5月结算，“不友好国家”现在还有时间改用卢布支付俄天然气。

但欧盟委员会律师就卢布支付俄罗斯天然气进行的初步评估指出，卢布支付将违反欧盟对俄罗斯的制裁。欧盟各国与俄罗斯的天然气合同中有97%都是以欧元和美元支付。

根据俄罗斯要求的新支付方式，天然气买家需要在俄罗斯天然气工业银行设立两个账户，一个为外币账户，另一个为卢布账户。

买家将款项按合同中规定的币种打到外币账户，俄罗斯天然气工业银行在俄外汇市场中出售相关外币，再把卢布转到买家的卢布账户。之后，俄罗斯天然气工业银行将卢布打给提供天然气的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

欧盟委员会律师评估认为，这种操作让俄罗斯得以掌控外币兑换的时间和汇率，违反了欧盟此前的制裁。除此之外，俄罗斯天然气工业银行还因为参与相关操作、控制货币和金融工具而违反欧盟制裁。

该评估警告，欧盟各国现有的150份合同将受俄罗斯新规影响。上周，荷兰政府已经要求该国公司拒绝按新规用卢布支付俄天然气；匈牙利政府则称该国准备好用卢布付款。

德国经济部长哈贝克重申各方必须尊重原合同对支付货币的规定，但他没有透露德国政府的下一步行动。意大利总理发言人拒绝对欧盟委员会律师评估置评，称相关评估仅为初步判断，还需等待最终报告。

各国面临的风险是，一旦拒绝用卢布付款，俄罗斯可能进一步减少或者停止运输天然气。此前，德国和奥地利已经启动天然气应急方案第一级预警级。在德国的最高应急级别紧急级别下，政府将实施配给制度，为最需要群体优先提供天然气，工业生产所需的天然气供应将首先暂停。

目前欧盟正在商讨对俄的第六轮制裁，俄罗斯天然气尚不在打击目标中。

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上周末透露，第六轮制裁将针对俄罗斯银行业，特别是该国最大商业银行俄罗斯联邦储蓄银行。此前，包括联邦储蓄银行在内的俄罗斯大型银行不在制裁名单上。联邦储蓄银行和俄罗斯天然气工业银行是俄罗斯石油天然气的主要付款渠道。

除此之外，欧盟正在制定相关机制，以将俄罗斯石油包括在新制裁中。本月初，欧盟正式宣布对俄罗斯的第五轮制裁，从今年8月开始禁止从俄进口煤炭。这也是欧盟首次针对俄罗斯能源实施制裁。

相比容易找到替代来源的煤炭，制裁俄罗斯石油将引发欧盟成员国内部更大反弹。欧盟有27%原油进口来自俄罗斯。

匈牙利和奥地利政府此前明确反对对俄罗斯油气实施制裁。匈牙利警告，切断俄罗斯油气将导致匈牙利“无法运转”。

考虑到各国的实际情况，欧盟官员透露，对俄罗斯石油的制裁可能针对特定的石油产品、而不是完全禁止进口俄罗斯原油。石油的运输方式也可能成为考虑项，比如制裁油轮运输的石油产品，但不针对管道运输的石油。

由于法国正在进行总统大选，欧盟计划在结果出炉后再确定新制裁方案。匈牙利已经要求在确定新一轮制裁前召开欧盟峰会，由各国元首而非部长决定制裁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