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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 | 安晶
多年来，美国邮政局一直是民众心中的最爱。
在盖洛普的民调中，美国邮政局常年超过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特勤局，稳坐最受喜爱联邦机构的宝座。
但在今年新冠疫情和总统大选的双重影响下，这个人气最高的亏钱机构被卷入了两党斗争的风暴中。
与共和党关系密切的新局长德乔伊（Louis DeJoy）今年6月才走马上任。上任后他推动了一系列改革以减少运营成本，包括削减加班时间、减少邮件分拣机、拆除邮箱。
这些改革不仅影响了邮件派发时间，还引发民主党人质疑，指责其试图破坏邮寄投票，以帮助特朗普连任。商人出身的德乔伊曾为特朗普竞选团队捐助了120万美元。
邮政局监管机构最新发布的内部审计报告还显示，在今年初选投票期间，超过100多万张寄给选民的选票发送太晚，引发投票作废风险。
受疫情影响，预计今年美国大选中，邮寄投票将达到8000万张。
审计报告：发送太晚
美国邮政局监察长办公室9月1日发布了最新审计报告。报告调查了今年6月到8月期间，邮政局初选邮寄选票处理点的情况。
调查指出了邮政局和各地选举委员会的一系列问题，包括寄送选票时间太晚、选票信封上没有条形码导致无法追踪选票、选民联系地址错误、漏算选票等。
其中，最突出的问题是选票发出的时间。
在邮寄投票中，各地选举委员会将向选民邮寄空白选票。填写完成后，选民需按时将选票寄回各地选举部门。
对于选举委员会最晚收到选票的时间和是否需要邮戳为证，各州有不同规定。
全美有约30个州要求选票最晚在选举日当天寄达各地委员会。在所有州，邮戳显示在选举日之后寄出的选票均被视为废票。
报告显示，从6月2日到8月13日，有160万张选票都是在选举前七天内才发出，占总选票数的8%，大大增加了选民无法按时寄回选票的风险。
各州中，纽约和肯塔基州当局晚寄选票的情况最严重，占总数的60%。在11个州，超过4.4万张选票是在初选投票前一天甚至当天才寄给选民。
在17个州，高达58.9万张选票是在各州的选票寄回截止日期之后寄给选民。在关键摇摆州之一的宾夕法尼亚，还有超过500张选票是在选举结束后才寄给选民。
对于选票发出太晚的问题，报告主要归咎于各地选举委员会的官员。但报告同时要求邮政局加强与当地选举委员会官员的合作，以确保选民能在截止日期前寄回选票。
为缩短邮寄时间，报告呼吁各地选举委员会在给选民邮寄选票时使用一类邮件，一类邮件通常需要2到5天投递，快于营销邮件的3到10天。
但报告同时也显示，与2018年同期相比，今年初选期间，一类邮件的准时送达比例下降了1.7个百分点。
这份报告的出炉也再度加深了美国主流媒体对邮政局能否及时处理邮寄选票的担忧，认为邮政局没有准备好应对今年的大选。
此前，美国邮政局已在Twitter发文指出，邮政局每天处理的邮件超过4.3亿份。就算所有美国人都参加大选投票、寄出3.3亿张选票，也只占邮局每天业务量的75%。
新局长改革
员工超过60万人的美国邮政局是独立的联邦机构，前身为美国邮政部。
包括局长和副局长在内，邮政局最高层为11人组成的理事会。其中9名理事由总统指派、得到参议院批准，任期7年。局长由理事会选出。
虽然是联邦机构，但美国邮政局的收入不是来自税收，而是完全依靠邮票、包裹运送费等各项产品服务收费。
受数字通讯崛起和沉重的员工福利负担影响，从2007年开始，美国邮政局就处于亏损状态。
从2008年到2018年，邮政局累计亏损达690亿美元。2019财年，虽然获得了711亿美元的收入、超过主要竞争对手联邦快递，美国邮政局依然净亏损88亿美元。
而亏损的主要原因是邮政局的人力支出、巨额员工退休金和退休人员医疗费用。
早在2006年，美国国会通过法案，要求邮政局设立720亿美元的基金以支付退休员工的医保费用。从2010年到2019年，邮政局已有超过420亿美元的退休人员医保费用未支付。
今年6月，新局长德乔伊刚走马上任就推出大规模改革，火力全部集中在缩减开支上。
作为改革的第一步，邮政局的23名高层立刻遭到解雇或者调职；为减少加班费，邮政局不再允许邮递员加班送件，造成邮件包裹推迟送达。与此同时，邮政局停用了671台高速邮件分拣机，还在各州拆除了上百个邮箱。
虽然邮政局解释相关改革是因为邮件数量下降，但数据显示，2018年和2019年，邮政局停用的分拣机占比分别不到6%，而今年停用的分拣机已经占到总数的13%，涉及49个州。
美国邮政工人工会提交的投诉还指出，人口越多的州停用的分拣机数量越高。人口大州加利福尼亚停用了76台，佛罗里达州停用59台，排名第三的是得克萨斯州。
而加州也是美国大选的最大票仓，拥有55张选举人票。这里的选民更倾向于支持民主党。
德乔伊上台后的一系列操作引发了民主党强烈抗议，他的共和党金主身份更是引发了对其改革动机的质疑。民主党议员指责德乔伊试图破坏邮寄投票，干涉美国大选。
特朗普一直反对邮寄投票，认为邮寄投票将引发选举舞弊，对共和党不利。
现年63岁的德乔伊是一名商人，先后开设了物流公司和地产投资公司。多年来，他一直是共和党的资助人，曾担任共和党全国筹资委员会副主席。
在2016年大选期间，他为特朗普资助了120万美元，另为共和党捐出了130万美元。2017年，特朗普还在德乔伊的家中举行募集资金活动。
全美出现大规模邮件延迟送达之后，德乔伊于本月出席了美国参众两院的听证会。在听证会上，他承认了改革造成的邮件延迟，但回避了拆除邮件分拣机和邮箱的问题。
德乔伊同意暂停邮政局的改革直到美国大选结束，但同时也表示，停用的分拣机和邮箱不会恢复。
在民主党发难之时，特朗普也继续拿邮政局开刀，威胁要否决众议院批准的250亿美元拨款。
但特朗普同时也表示，如果民主党愿在新冠疫情补贴法案上让步，他将考虑同意给邮政局增加拨款。
据《纽约时报》预测，受疫情影响，今年11月美国大选投票时，将有四分之三的选民有资格使用邮寄选票。也就意味着届时邮政局需要处理约8000万张邮寄选票，超过2016年大选的两倍。